今日觀點!【俠客島|解局】少年之死與法國騷亂
法國的騷亂仍在持續。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因“警察射殺17歲北非裔少年”事件,法國多地連續爆發騷亂。據法國內政部統計,連續6晚的騷亂中,超3300人被捕,逾千棟建筑遭損壞,市長住宅被沖擊,被燒毀的汽車多達5600余輛;中國游客在法國乘坐的大巴車遇襲。
從“黑夜站立”到“黃背心”運動,再到本次暴力抗議,一次次騷亂不斷沖擊法國社會共識,折射出多重深層次矛盾。
一
先說騷亂的引爆點。
當地時間6月27日,法國上塞納省楠泰爾市,兩名警察試圖攔停車輛進行臨時檢查時,一名 17 歲北非裔少年未聽令停車,隨后警察開槍擊中少年胸部,致其不治身亡。
事發后,法國各界名流、政客義憤填膺,法國總統馬克龍直呼此案“難以置信、不可原諒”,甚至“撼動整個國家”。法國多地出現暴力襲擊、搶劫和縱火事件,政府隨即派出4.5萬名警察和憲兵應對。
少年之死引發滔天怒火,與其北非裔身份有關。法國是歐洲移民比例最高的國家之一,人口約1/10為移民,且多數生活在郊區,資源分配不公等問題積重難返。大規模移民尤其是“移二代”“移三代”帶來的人口結構變化,不斷加深法國人的身份認同裂痕。
從官方統計看,目前參與騷亂的主要是貧困移民社區年輕人,平均年齡約17歲,3成被捕者是未成年人。這暴露了該國長期存在的移民融入問題和多元文化悖論:法國非裔年輕人在成長過程中懷疑其不會被主流社會認可,疑惑、誤解、拒絕、恐懼不斷惡性循環。某種意義上說,騷亂是反法國、反權威、反精英的,也顯示出在高度碎片化的利益格局中,政府難以協調各方,社會治理進入僵局。
少年之死還引發了關于種族主義和社會不平等的爭論。“伊斯蘭主義”與“超級個人主義”讓這場騷亂摻雜了宗教成分,但從本質上講,眼下法國發生的是一場沒有終極目標的騷亂,混雜了各方的偏見、恐懼、憤怒與相互攻擊。
法國上塞納省楠泰爾市,示威者與警察發生沖突。 圖源:新華社
二
有法媒評價,目前波及法國數百個市鎮的騷亂“已發生性質轉變,與少年被害案已無太大關聯”,有美媒甚至將此次騷亂與美國“弗洛伊德事件”相提并論。
一段時間以來,法國面臨諸多經濟困境,如低增長、高負債、高失業率等。地緣沖突沖擊下,“援助疲勞”“戰爭疲勞”在法國內部蔓延加劇。法國央行預測,2023年該國經濟增速將放緩至0.3%,經濟停滯又進一步刺激既有社會矛盾。
目前,法國新自由主義政策主要通過高社會支出補償高失業率,用支票簿“購買”短暫的社會和平。盡管馬克龍在每一次危機時刻都格外關照“郊區”,但公共政策難以解決一切。
法國部分社區的極端暴力事件也與“去工業化”有關。這些社區居民多從事工業生產,“去工業化”浪潮幾乎令所有人失業;歐洲制造業不斷外遷,相當程度上也是受美國減稅、能源福利計劃吸引。
騷亂中,有些現象引起法國當局警惕。盡管馬克龍要求社交媒體平臺刪除“挑釁性內容”,但暴力視頻、煽動性口號仍在廣泛傳播,在法國這個嚴格控槍的國家,騷亂中甚至出現了不少“來路不明”的美西方援烏武器。這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某些國家操弄輿論、煽動騷亂甚至顛覆他國政權的慣用套路。
三
2005年,法國曾爆發過移民死亡引發的騷亂。但此次騷亂更危險,也更難控制。
從政治層面看,法國政治“去中心化”趨勢增強,左翼社會黨和中右共和黨長期主導的政壇,已讓位于改良主義中間派馬克龍、右翼民粹主義勒龐和激進左翼梅朗雄,極化態勢愈發明顯。這種格局變化意味著選民基礎分化。無論政壇還是社會,法國都面臨一種“分裂”:選民對經濟社會改革的訴求,與選民本身的文化認同相沖突;選民的生活成本問題,又與其對國際形勢變化的態度混雜在一起。
面對騷亂,不同政黨的態度已經分裂。激進左翼梅朗雄“不呼吁冷靜,只呼吁正義”,部分左翼人士要求徹底改革法國警察隊伍,強大但分裂的極右翼勢力則要求馬克龍暴力鎮壓騷亂。而在右翼內部,勒龐認為涉事警察有權享有“無罪推定”,極右翼領導人埃里克·澤穆爾則以“內戰”和“起義”言辭煽動情緒。
顯然,馬克龍面臨棘手局勢。他表示警察射殺少年“不可原諒”,又說民眾對公共機構的襲擊“毫無道理”,要求政府盡快制止騷亂,恢復國家秩序。但鑒于馬克龍在2022年法國國民議會選舉中遭遇“懸浮議會”,應對本次騷亂恐怕難免掣肘。
馬克龍政府在歐洲及國際社會上的外交成果不俗,但國內政治極化和社會矛盾正反噬其外交努力。眼下,尋求變革已成法國各界共識——如果馬克龍式的溫和改革道路無法解決法國現存問題,那么勒龐和梅朗雄式的激進革命道路將獲得更多支持者,這又將給法國乃至歐洲帶來更多變局。
文/賀之杲(中國社會科學院歐洲研究所副研究員)
編輯/點蒼
來源:俠客島微信公眾號
責編:海聞、莊鵬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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